新华社北京7月20日电（记者王沁鸥、王春燕、肖亚卓）攀岩项目即将在巴黎第二次亮相奥运会。这个年轻项目将迎来扩容，单独设项的速度攀岩或将见证用时最短的新奥运纪录乃至世界纪录。在户外运动盛行的法国，有着“岩壁芭蕾”之称的攀岩或许还将为观众们奉上力与美的优雅，以及独特的项目文化。
这是5月30日在法国巴黎近郊拍摄的勒布尔歇运动攀岩中心比赛场地。勒布尔歇运动攀岩中心将在2024年巴黎奥运会期间举办攀岩比赛。新华社发（朱利安·马蒂亚摄）
破纪录倒计时？
奥运会的攀岩比赛在人工岩壁上进行，严格来说，这种攀岩形式叫做“竞技攀岩”，与之对应的是在山野中进行的自然岩壁攀岩，后者也是竞技攀岩的起源。
人工岩壁上的岩点通常五彩斑斓又密密麻麻，选手在其间的腾挪常常不走寻常路，这也容易让第一次看攀岩比赛的观众理解规则时一头雾水。不过，此次奥运会的新设小项速度攀岩，或许对新手观众友好了许多——在高约15米的标准赛道上，谁爬得快谁就赢，胜负一眼便知。
4月13日，中国选手伍鹏（右）与美国选手塞缪尔·沃森在2024年国际攀联攀岩世界杯（吴江站）男子速度决赛后。新华社发（王须中摄）
在东京，速度攀岩仅作为全能项目的一个环节；到了巴黎，它将单独设项，决出男、女两块金牌。这也让全球速度攀岩在过去三年飞速发展，男子世界纪录自2021年以来的刷新次数已达到惊人的10次，女子纪录也已七度被改写。现在，男子纪录来到了4秒79，由美国18岁小将塞缪尔·沃森今年4月创造。这一用时短到甚至不够成年人完成两次呼吸，也是目前所有奥运项目中用时最短的世界纪录。女子世界纪录也在去年9月由波兰选手米罗斯瓦夫提升到了6秒24。
全球攀岩界对在巴黎诞生新纪录充满期待。目前的世界大赛夺冠成绩已远超奥运纪录，而在巴黎打破世界纪录也不是不可能——女子方面，米罗斯瓦夫今年4月再度爬出6秒24。男子更是“神仙打架”，沃森、中国选手伍鹏和印尼人莱昂纳多均多次在世界大赛中爬出4秒8几的成绩。沃森更是直言，自己在巴黎奥运会的目标是爬进4秒60。
纸面上，男子沃森、伍鹏和莱昂纳多均实力不俗；女子米罗斯瓦夫一枝独秀，中国选手邓丽娟、周娅菲，波兰人亚历珊德拉·卡乌奇卡，美国选手艾玛·亨特等均处第二梯队。不过，金牌的归属却很难仅凭纸面实力预测。由于速度赛在排位赛后采取两两对决的单场淘汰赛制，且该项目失误率颇高，世界大赛淘汰赛阶段的失误率能达到30%到50%左右，因而高手提前出局的情况屡见不鲜。再加上该项目仍处高速进步期，后起之秀和黑马频现，因此，奥运史上首枚男、女速度攀岩金牌花落谁手，不到比赛结束任何人都无法预料。
4月13日，2024年国际攀联攀岩世界杯（吴江站）女子速度赛在江苏吴江举行，图为冠军波兰选手米罗斯瓦夫在颁奖仪式上。新华社发（王须中摄）
“大魔王”独孤求败？
即便坐拥用时最短世界纪录的新闻点，与传统项目相比，攀岩在全球的热度依旧有限。然而在欧洲，尤其是阿尔卑斯山区范围内的法国、瑞士、奥地利、意大利等国，这项发轫于户外环境的项目却拥有大批拥趸。奥运会第一阶段门票开售当天，攀岩门票就销售一空。资深岩迷们尤其偏爱攀石和难度攀岩这两个最接近自然环境中攀爬方式的项目。巴黎奥运会上，二者将组成两项全能项目产生两枚金牌。
女子方面，东京奥运会冠军、斯洛文尼亚名将亚妮娅·加恩布雷特极有可能再夺一金。这位人称“攀岩大魔王”的25岁明星，影响力早已超越攀岩之外，近期还登上了某知名时尚杂志封面。虽去年遭遇伤病，但今年，伤愈后的她在参加的所有世界杯分站赛中均包揽冠军。似乎剩下的问题只是：谁能与“大魔王”分享巴黎的领奖台？
2021年8月6日，加恩布雷特在东京奥运会竞技攀岩难度项目的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陈建力 摄
除了一众欧美和日韩强手，中国小将也将参与到这场争夺中。21岁的张悦彤和18岁的骆知鹭都将迎来首次奥运之旅，两人都年少成名，也都在这个奥运周期经历过低谷。张悦彤从去年开始重回世界杯决赛圈，骆知鹭也在本赛季重登世界杯领奖台。近来状态都不错的两人将向着自己的极限发起冲击。
男子的冠军争夺则是老将和年轻人的对话。奥地利世界冠军雅各布·舒伯特，自然岩壁“大神”、捷克人亚当·翁德拉，东京错失奖牌的日本名将楢崎智亚都将再战奥运。他们要面对的，是甫登成人赛场就横扫世界杯总冠军的日本17岁少年安乐宙斗，是当运动员和博主两不误的英国19岁新星托比·罗伯茨……中国选手潘愚非也将迎来自己的第二届奥运会。虽然名额限制将一些星光熠熠的名字挡在了巴黎门外，但正赛名单依旧强手如林。
6月22日，骆知鹭在巴黎奥运会资格系列赛布达佩斯站攀岩女子两项全能半决赛中。新华社发（弗尔季·奥蒂洛 摄）
不止于竞技
三年前，攀岩是带着些许争议进入奥运会的。一些资深岩友觉得，用标准化的比赛来定义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攀岩者并不合适，户外才是攀岩人的终极归宿。但如今，随着整个攀岩行业在奥运首秀后都迎来了快速发展，鲜有人再质疑入奥的意义。竞技和自然岩壁攀岩圈之间的“鄙视链”正在消弭，甚至在巴黎前后还会上演一些联动。
在火炬传递阶段，户外运动传统深厚的法国就给足了攀岩“C位”待遇。在勃朗峰传递时，有一段路线就是由两名攀岩运动员身背火炬，攀上陡直的自然岩壁完成的。开赛后，全球最知名的自然岩壁攀岩者也将现身巴黎——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获奖影片《徒手攀岩》的主人公亚历克斯·霍诺尔德将解说奥运会比赛。两种不同形式攀岩中的佼佼者之间，将擦出怎样的火花？
人们对新兴项目的期待总不止于竞技本身，人们希望它们为奥林匹克精神增添新的注脚。在国际攀联副主席小日向彻看来，攀岩运动的基因与奥林匹克事业的追求天然相符。岩壁之上的攀爬，是对“更高”的直观展示；岩壁之下，当攀登者们聚在一起，“更团结”的精神也总是跃动其间。
6月22日，在匈牙利布达佩斯举行的巴黎奥运会资格系列赛布达佩斯站女子攀岩速度赛决赛中，中国选手周娅菲（左三）与其他获得女子攀岩速度赛巴黎奥运会参赛资格的选手合影。新华社记者 连漪 摄
比如，在攀石和难度决赛前，规则允许运动员集体观察线路，并可以交流、讨论，这便产生了攀岩场上独特的景观：原本存在竞争关系的对手，却可在比试之前分享、合作。这仿佛把人们带回了这项运动的起源：在自然岩壁和雪山攀登中，攀登者便常常打破国籍、语言等界限，共享各自获取的信息。在山峰中那些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有团结，才能应对大自然抛来的挑战。
今年的两站奥运系列资格赛中，一些选手共同看线的画面就曾在社交媒体上走红。布达佩斯站，双双登顶线路的捷克选手翁德拉和美国选手布鲁克·拉布图，还在跳下岩壁的那一刻相互击掌，两人也都跻身了奥运会。
那么，巴黎的岩壁上下，又会留下什么超越竞技的故事？